劳动者在工厂与互联网就业平台间,存在较明显的单向流动意愿。
以外卖员、快递员、网约车司机为代表的平台就业兴起之下,制造业工厂却面临人才流失日益严重的困境。
中国人民大学应用经济学院丁守海教授代表课题组17日发布的《平台就业的生成机理、风险点及对策分析主报告》显示:凭借收入优势,平台就业对制造业工厂造成了较大的劳动力流失压力,且主要集中在年轻、能力强的精壮劳动力上。劳动者在工厂与互联网就业平台间形成了较明显的单向流动意愿。
报告称,平台就业的从业者有四大来源,按占比高低依次是:工厂工人(25%)、其他平台就业者的职业转换(20%)、服务员(15%)、建筑业工人(8%)。可见,从传统就业向 平台就业的流动很明显。另外,平台就业间的职业转换也很频繁。
通过对5081个劳动者个体样本、700家制造业工厂样本的调研,报告提出,平台就业者之所以选择平台就业,主要是因为挣钱多,平均而言,他们一个月收入比工厂工人多1500元,比流动商贩多500元。平台就业者的高收入主要源于两点:一是更高的时均工资,二是更长的工作时长。报告称,时间自由是表象,其背后是更艰辛的劳累。
1月6日,外卖小哥穿着御寒服装,在北京市朝阳区国贸附近骑行。新华社。
劳动者在工厂与互联网就业平台间较明显的单向流动意愿,使得为了争夺劳动力,工厂面临很大的工资上调压力。“据估计,幅度可能接近3000元/月。对很多工厂来说,这是不可承受之重。”丁守海说。
报告称,在疫情冲击、原材料价格上涨等多重因素的作用下,一些制造业企业步履维艰。尽管雇佣人数没有明显下降,工资却较2019年普遍急降1/4,至2021年上半年,这一状况仍无好转。而工资的持续低迷和隐蔽性失业,加剧了工厂员工的流失。
调研显示,为了应对员工流失的压力,除涨工资外,制造业企业普遍通过劳务外包来解决用工难题,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外资企业、合资企业、港澳台资企业、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其劳务外包的用工占比普遍超过30%,而民营企业只有20%。另外,企业还会通过上马自动化生产设备来缓解用工压力。
在同日举行的“平台就业的生成机理、风险点及对策分析”学术研讨会上,南京大学经济学院院长、教授郑江淮表示,上述报告验证了一个普遍的担忧:如果中国的制造业不能保持合理的比重,经济增长根基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郑江淮说,制造业承载着几乎所有创新领域发明以及技术推广应用,或者说承载着巨大的收入增加贡献。但目前制造业面临劳动力短缺、技术进步的压力。
他认为,除了服务业对于制造业就业的虹吸效应,制造业本身产业升级带来的挤出效应同时存在。“我们可以明显预期到,未来的制造业产业集中度会进一步提升。也就是说,这些缺乏低成本、比较完备、比较先进的自动化设备应用的中小企业都将面临倒闭的风险。如果一个行业的生产都能很好地使用自动化设备,它的企业规模和产品市场份额也会越做越大。因此,从长期来看,制造业本身的产业升级也会挤出一部分劳动力转向服务业。”
郑江淮表示,一方面,中国制造业要在高技术产业上取得快速发展,这是未来的主导行业;另一方面,中低技术产业甚至劳动力密集性产业应该还要保持较大的生产规模。最关键的是,如何维持成本优势、保持就业规模。就员工工资而言,如果降低其他方面的成本,企业仍然具有提高劳动力工资的空间。
报告认为,面对平台就业所带来的劳动供给冲击,政府要对制造业工厂要做好两手准备:短期内要通过财政、金融等传统手段助其纾困,长期内要加快其技术进步,摆脱对低成本劳动力的依赖。在国家战略层面,应基于未来主导产业规划,制定与之匹配的劳动力流动路径图, 让平台就业与制造业就业在产业演进中有序地推进。
“在新的历史起点,我们的劳动力大军应该朝哪个方向流动?是一个值得认真谋划的问题。”丁守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