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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办教师月薪不足1500元 大学毕业薪水不及普工
关注民办教师
大批来深建设者涌入深圳,随之而来的是学龄子女教育上学难问题,而民办学校满足其需求应运而生。深圳一度成为义务教育阶段民办学校数量和在校生人数最高的城市。
据统计,深圳民办学校在校生为37万,占全市在校生的43%,近2.4万名民办教师默默奉献着自己的青春。然而,在“用工荒”出现普工薪水渐涨,公办学校代课教师“转正难”得以缓解的情况下,民办学校的民办教师仿佛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然而,他们的生存状况更令人担忧。尤其是在关外,许多民办教师承担着比公办教师多一倍的教学任务,却拿着不到临聘教师近四分之一的工资。这个平均工资不到2000元的群体在房价高涨的城市几乎失声,有的连租房都不敢想。而在“用工荒”导致普工薪水普遍上涨的现状下,记者连日调查发现,许多民办教师的工资低于普工水平,民办教师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教师理想,而选择了保姆、普工等工种。
记者了解到,深圳市政协将在今年5月份的“两会”上提交《推进我市民办教育建议案》,更为重要的是民办教育的未来走向已经列入今年市委市政府重大调研课题之一。深圳民办教师的困境或将在各方聚焦下得到社会的更多关注。
文、图/记者鲍文娟、廖嘉明
普工薪水高过民办教师
工作强度大还常遭误解
从坪山新区的东纵路拐进沙坣路,在拥挤逼仄的出租屋以及林立的厂房间,传来朗朗读书声。昨日上午,博明学校的2100余名孩子们正在晨读。他们的父母基本上均为附近工厂的工人,由于不满足入学“1+5”文件的要求以及受经济条件限制,不得不将孩子送至这所民办学校就读。
2100余名孩子背后是27名教师默默挥洒着汗水。长年来,他们一直肩负着比公办教师多一倍的课时量,拿着不到后者8分之一的薪水。作为坪山学校规模第二大的民办中小学校,博明学校的教师工资在坪山民办学校中属于中等。在今年“用工荒”导致的普工工资上涨趋势下,他们一个月不到1500元的工资甚至比不上一个普工。
在飞东小学附近的宣传栏上,有大量招工启事,其中绝大部分标明的普工待遇均在2000元以上。例如松泽化妆品有限公司招收100名普工,要求初中或以上学历,月均工资1500~2000元。一家名为文合圣包装制品有限公司招聘女普工50名,表明保底工资1800~2200元,无学历要求。
这样的“脑体倒挂”现象让老师们感到困惑,读了四年书,拿了本科学位,工资还比不上靠体力赚钱的普工。去年年底至今年年初,博明学校有五六名教师去附近的工厂做工人。
博明学校的刘老师前阵子在外面吃饭时,偶然碰见一位以前的同事,这位曾经的“苏老师”穿着工装。“他也是师范院校本科毕业,在我们学校当数学老师时工资就1000多元。”刘老师说,“这名同事当时跟我讲在工厂工资3000多元,反正也年轻,干点体力活无所谓,能多挣点钱”。
在生活重压下,许多民办教师离开了可爱的孩子们,投入到各种行业,目前与深圳市中家家庭服务有限公司签约成为保姆的小艳(化名)就曾在宝安龙华一所民办小学教英语。尽管记者一再沟通,但她仍拒绝见面采访。
“当时课时任务很重,而且一个月仅2000元左右,总攒不下钱来。”小艳说“生存压力非常大。”目前,小艳在一个条件不错的白领家庭里做“保姆”,不过她的主要任务是辅导孩子功课,一周只用去四天,附带做少量家务,工资比作民办教师时多近1000元。
“教师转做普工,这是前几年没有出现过的现象。一些大企业,工人工资普遍在2000~2500元左右,还不算降温费和年底年终奖”。博明学校的袁校长告诉记者。在坪山新区飞东小学采访时,莫主任也向记者表示,“尽管现在只是偶然现象,但是我知道很多老师都有这个想法,本科毕业,还不如在小学毕业的流水线工人”。
工作强度大还常遭误解
除工资低外,工作强度大、任务重以及不被家长理解也成为民办教师心头的一座座大山。“想嫁不敢嫁,想生孩子养不起。”在博明学校教7年级的欧老师这样说。她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租房一个月至少要四五百元,加上生活费,所剩无几”。
长相清秀的欧老师代了100多个孩子的课,每周有18~20节课,光改这些孩子的作文和日记,就要花两个晚上的时间,“五时多下班,改作业要改到晚上八九时,回到宿舍,连热水都没有,洗漱都来不及。”也忙得几乎没有去认识异性的时间。
民办学校的寒暑假也短得多,由于民办学校普遍存在招生压力,许多民办教师不得不提前返校,发传单招生,有的学校还有招人任务。“尤其是暑假,要花一半时间招生,基本工资才900元。”
作为家庭经济支柱,男性民办教师的压力更大。刘老师的妹妹高中毕业,在一家工厂做领班,月薪3000元,而自己读完四年本科,工作五年至今,却仍然一直是1500多元,至今没有给过家里一分钱,“往往是15日发工资后,便透支了下个月的钱。”
此外,与家长的沟通困难让老师们觉得很委屈。民办学校的学生基本上都来自劳务工家庭。家长们迫于生活压力,每日疲于奔命,忙于加班,几乎没有时间顾及孩子教育问题。“学校每天4时30分放学,但这个时候家长一般都在加班。一些孩子们自控能力不强,就在外面闲逛。”刘老师说,“如果孩子出现情况要跟家长沟通,想上门家访。家长的态度也让人心凉。有的电话都打不通,还有的不愿意请假来,因为担心扣奖金。还有的家长因为租住的房子条件很差,不愿意老师去家访。”
前无出路后无退路
2005年大学毕业后来深的刘老师说,他在坪山新区博明学校一干就是5年,每个月1500的工资让他连父母的零花钱都给不出手,更别说养小孩。
去年,深圳市先后组织了两次面向公办中小学(含中职学校)的雇员及临聘教师公开招考,解决了3600多名临聘老师的编制问题。两次公开招考面对的对象只有公办学校的临聘老师,民办老师只能“望洋兴叹”,他们发现,除非转行,否则只能在民办学校的圈子里跳来跳去。
向前看,“转正”无望,向后看,民办老师想“回流”发展也不容易。放弃内地编制,自然难以重入“公家门”,时间一长,在深圳成了家、甚至有了孩子,回老家或到其他地方发展就更艰难了。
在博明学校小学四年级教数学的李老师,2006年怀着改善一家人生活的梦想,辞掉在梅州的在编教师职位,带着一家三口来到深圳,当年梅州在编老师每个月工资只有600元,深圳民办学校却有1000多元。但没想到的是,4年过去了,老家的同事工资早已涨到1700~1800元,医疗等福利待遇不说,退休也有保障,而自己的工资在扣完几十元的社保后,领到手的只有1200多元,他和老婆两人每个月加起来也只有2000多元。
出了“公家门”的李老师已经不可能回老家到公办学校教书了。来深圳的时候,李老师已经把自己的关系全部转走,想回原来的学校是不可能了。“回老家,最多也只能重新过代课老师的日子。”
与公办教师待遇差距甚远
民办老师的困窘首先就表现在身份的不平等上,“临聘老师,至少有个盼头,但民办老师根本连个‘奔头’都没有。”博明学校的袁校长表示, “在评职称上,即使经验丰富、教学质量很高的民办老师,也没有名额。”来深圳已有8年时间的袁校长表示,民办学校在评优评先、奖教奖学、办学效益评估奖等方面,享受的是“私生子”的待遇。“以评选教师节评优为例,即使被评上了优秀老师,民办学校的老师连奖金都没有。”博明学校的梁主任说,“民办学校虽是姓‘私’的,但是在承担教育育人上和公立学校没有任何区别。”
据记者调查,由于民办学校教师与公办学校教师身份不一致,一般民办教师的待遇仅为公办教师的四分之一,远离特区的民办老师则更少。由于限定民办学校不能提高学费,多年来物价上涨,学费不涨,民办老师的待遇更一直没有提高,有的教师在一个学校一干就是十几年,三五年都不涨工资。
坪山新区的飞东小学老师的工资水平在坪山新区里算是低的,学校的钟志穹老师2007年带领的班级在参加龙岗区的质量检测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但现在他一个月工资还只有1000元多一点。“从2003年到现在,学校都已经评上了区一级学校,但是老师的工资却只涨了几十元。”飞东小学校长佘万金说。
“民办学校的老师一般一周都有20节课以上,还要分摊行政工作,基本上没有哪天是不用加班的。”宝安区牛栏前学校的童老师说,面对外来农务工的子女,父母都在为生计奔波,小孩基本上都是“无王管”,民办老师的工作量往往比公办老师要翻一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