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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市劳务输出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下称领导小组),由郑州市政府成立、市直12个委局组建,是市政府为解决就业难而设立的事业单位。根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第28号令,政府部门不得成立或者与他人联合成立经营性的职业中介机构。然而,多年来鹊巢鸠占,领导小组一部门负责人和其妻子等人通过“左手倒右手”的方式,利用政府信誉以“内部指标”为诱饵等招工,骗取一些学生巨额现金。在记者调查上述团伙时,一个藏而不露的省交通物流协会骗学员钱财的事也浮出水面。目前,省交通物流协会原秘书长被停职,协会被勒令整顿。
说的是招他们成为正式工,最后被迫干喂猪、种菜、拉粪的活
2009年年末,获嘉县和辉县的曹冬冬等十几人向本报反映:2007年12月至2008年2月间,以领导小组名义委托的豫北负责人岳绍俊和领导小组工作人员朱世俊等人,拿着郑州市机构编制委员会等批准成立的领导小组文件和职业介绍许可证等,称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在全省招正式合同制职工,给郑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100~320个内部指标,月工资1500~3000元,加班费另计,条件是需交3万元“指标费”。
曹冬冬等人说,这些人怕学员们不相信,岳绍俊亲自到郑州拿来“省高速公路管理局招工表”,然后像政审一样严肃,要当地派出所出具政审表,并进行体检等,然后再带他们来到领导小组,领导小组负责人兼郑州市第二技工学校校长朱长军承诺:签正式合同、交纳“三金”。看着政府机构的文件,他们才放心地把钱交给朱世俊。
反映人岳怡等人说,之后,他们十几个人被带到河南通达高速公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和省交通物流协会培训中心,该中心出具了安置费、培训费等收据,之后,他们经过一个月的“岗位培训”后,被安排到三门峡高速公路豫陕界当保通员。每天干12个小时,还被强迫干喂猪、种菜、拉粪等活。前3个月每月仅支付100元的工资,且一直不签订正式合同,为了有个“正果”,他们能忍就忍,直到2008年4月份,保通大队长李某拦车罚款时被逃费车辆撞死,发现他们和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并没有劳务关系,才意识到受骗了。
据获嘉县李微等人反映,2008年2月,她们几个女孩在朱长军等人的安排下,有幸成为“内部指标”人员。在岗位培训期间,有人传言这是骗人的,朱长军以领导小组主任的身份出面辟谣。为防意外,朱长军把她们转到由其担任校长的郑州市第二技工学校培训。结果,还是安排不了工作,这才知道真的上当了。
“左手倒右手”每人3万元的“内部指标”费被瓜分一空
据记者了解,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第28号令规定:政府部门不得举办或者与他人联合举办经营性的职业中介机构。记者暗访发现,领导小组办公场所成为朱长军家的中介场所,长期鹊巢鸠占。
朱长军是领导小组一位负责人,其妻李香玲对外的身份是领导小组会计。但他们于2005年1月在工商部门注册了个人出资的职业中介公司--郑州致远人力资源开发有限公司(下称致远公司),法人代表为李香玲,登记住所和领导小组同为陇海西路387号。郑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向社会公示致远公司电话就有朱长军的手机号。
据领导小组的上级部门郑州市职业介绍中心一部门负责人说,公办职业中介机构属于公益性质,进行职业中介不准收费,作为交换条件,郑州市职业介绍中心向致远公司收取不菲的房租,默许其挂领导小组的标牌。正因如此,长期以来被群众举报而毫发无损。
3万元“内部指标”钱都到哪里去了呢?知情人向记者出示了“领导小组工作人员”朱世俊出具的近20份证明、条据等。上述证明记载,自2007年12月起,经朱长军同意,每次都由岳绍俊带领被招工人员,每人把3万元“内部指标”费交领导小组工作人员朱世俊。朱世俊收到现金后将其中的1.8万元交给“领导小组会计李香玲”,5000元给岳绍俊,朱世俊留下7000元。就这样,左手倒右手,巨额现金被瓜分一空。
记者在领导小组办公室翻阅100多份协议和一厚本招工登记表发现,近年来,朱长军以领导小组名义和其他单位签订了大量招工协议,这些协议和致远公司签订的极少部分协议合为一处。除向求职人员收取中介费外,小组和招工单位或培训学校,还签有利润分成协议。
领导小组存放的文件资料显示,几年来,该小组工作人员带着领导小组的职业介绍许可证副本和致远公司的营业执照等,先后在新乡市、新乡县、辉县、原阳县、长垣县、延津县、封丘县、卫辉市、焦作市、武陟县、修武县、淇县等地组织劳务输出,收取中介费,还进行超范围业务。
朱长军夫妇以政府劳务输出领导机构的公信力,到底收取了多少求职者多少钱,记者难以统计。
省交通物流协会以“官方性质”自居成了私家摇钱树
那么,领导小组的上级部门又是如何对待此事呢?朱长军为郑州市第二技工学校校长,该校的法人名称为“郑州市劳动就业训练中心”,2009年11月23日,记者来到该中心。一位领导竟说,朱长军所在单位不归他们管,让记者到对面找郑州市职业介绍中心。据该中心办公室主任孔令刚说,朱长军招工用的公章是“私刻”的,朱长军等人的活动是“个人行为”。
对此,受害人亲属极为不满:如果不是领导小组默认朱长军等人和致远公司挂着领导小组的牌子开展业务,谁会上当?对此,孔令刚称,不是他们让致远公司挂领导小组的牌子开展业务,是致远公司租领导小组的房子。
在记者调查朱长军一伙人以领导小组骗取求职学员钱财的同时,背后深藏的省交通物流协会也浮出水面。
据学生家长代表说,2007年7月底,省交通物流协会以该协会培训中心和省交通物流职业技术学校名义,向社会发布招工信息:经上级主管部门批准,在全省范围内招录高速执勤工作人员80名,录用人员享受正式员工待遇,办理“三金一险”,工资随工龄逐年递增。鉴于省交通物流协会由省某委主管的官方性质和工作的优厚条件,大批学生经过严格考试、体检、政审后,每人交了1.2万元至12万元不等的费用才被录用。
与上述27名学生不同的是,许昌市有6位学生是通过各种关系在花了数万元到12万元不等的费用后成为“正式工”的。后来,发现上当的学生要求退钱。2009年9月15日,省交通物流协会现负责人史强说,交通物流协会法定代表人、秘书长谢某答应先退还其中15人的钱款。可是,当等学生及家长要钱时,谢某以学生及家长损害了他和省某委的名誉为由,称:不写书面道歉就不退钱。
进展:省交通物流协会原秘书长被停职
据了解,经过省某委多次艰难协调,谢某答应每人扣除2000元先退还其中15人的钱。可学生家长们去要钱时,交通物流协会现负责人史强传达了谢某等人如下要求:在协调退款过程中,有人谩骂他,必须向他道歉;网络上的帖子必须删除;学员必须悔过,向省某委写出书面检查和道歉,说明谢某没有过错,否则一分钱也拿不到。
为讨回钱款,学生家长于去年9月16日,向省某委递交了道歉信。道歉信写了,学生们的钱还是退不了。受害人再找到史强,史强又给谢打电话,谢不接。其妻接电话说,这些要钱的人是“骗子”,他们没有按协调会的意见道歉。史强告诉她,当时学生家长代表并没有同意会后谢秘书长提出的这些意见,现在是人家要求退钱。谢妻说,他们必须再道歉,得把网上的帖子删除,学生本人和家长本人得拿着身份证、户口簿、收据一块来,核实后再说退钱的事。
为要到钱,27位学生家长代表商量后决定承认是“骗子”。谢不接电话,他们只好四处找单位把道歉信和检讨书送出去。他们来到现河南通达高速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国旗的办公室,向其递交道歉信。然而,已人去楼空。之后,他们打听到省交通物流协会的地点,匆忙赶去但被拒之门外。
据省交通物流协会负责人说,原秘书长谢某现被停职,该协会现停业整顿。此事引起了省主要领导的高度重视并作出批示,郑州市惠济区警方随即介入调查。
骗/局/揭/秘
骗子“三步走”一群人被忽悠
为什么众多高智商的大学生对“内部指标”深信不疑呢?知情人说,关键是他们设了“防火墙”。
第一步背靠大树取得合法身份。他们利用政府背景,取得营业执照和职业培训资质。然后“考试”、“政审”又十分严格,让人觉得十分正规。
第二步精心设局“金蝉脱壳”。他们收钱后承诺,3个月不上岗退全部费用,上岗后承诺作废。潜台词是,3个月你上岗后再出意外与我无关。
第三步收钱后与学员签订员工岗前培训协议书,让学员找不着他们的事。如省交通通物流协会培训中心的岗前培训协议书,设定了许多轻松开除学员不退款的条款。如培训后安排的工作,不准挑肥拣瘦,不准有思想包袱闹意见,否则概不退还费用等。这样,他们一方面把现学员的钱圈走了,一方面后续学员不知深浅而继续上当。
②政法机关侦查
经郑州惠济警方连续侦查,昨天,涉嫌诈骗的李国旗特大组织团伙6名主要犯罪嫌疑人被惠济区检察院批准逮捕。
六名犯罪嫌疑人曾经履历很显赫(内容来自郑州市惠济区检察院审查逮捕意见书)
犯罪嫌疑人李国旗,39岁,新密市人,大专文化。毕业于郑州某大学法学院,曾当过工人、律师、杂志社总编室主任。2006年9月成立河南通达高速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通达高速),任法人代表、董事长,2008年5月成立郑州市华旗职业培训学校,任校长。
犯罪嫌疑人朱长军,54岁,郑州市人,大专文化。案发前任郑州市劳动就业服务管理中心劳务输出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兼郑州市第二技工学校校长。
犯罪嫌疑人王雪峰,38岁,洛宁县人,研究生文化。曾任河南省交通物流协会培训中心副主任,后开办河南交通物流学校,任副校长。2008年2月底开办郑州高端职业学校。
犯罪嫌疑人牛买生,53岁,鹤壁市人,大专文化。曾先后就职于鹤壁师专、鹤壁市文明办,2003年到鹤壁市新闻出版局任调研员,案发前任通达高速公司副总经理。
犯罪嫌疑人叶培然,46岁,洛阳市人,本科文化。曾就职于洛阳市政府信息中心、洛阳市委党校,案发前任通达高速公司豫陕界收费站保通大队大队长。
犯罪嫌疑人黄剑尉,46岁,新野县人,案发前任郑州信息传播学校招生办主任。
6嫌犯供述:他们共诈骗学员上百人,诈骗金额上百万元
2007年9月6日,郑州市惠济区检察院接到被害人王勤德的控告材料,反映其被通达高速诈骗事宜。经审查,惠济区检察院遂通知郑州市公安局惠济分局对此案立案侦查。
2008年12月12日,惠济区检察院又接到被害人安凯等人的举报材料,材料中反映安凯等人被李国旗等人诈骗共计83万余元。惠济区检察院遂通知市公安局惠济分局立案侦查。去年11月16日至20日,李国旗等6人先后落网。
惠济区检察院经审查认定,2006年9月,犯罪嫌疑人李国旗在惠济区迎宾路7号租房成立通达高速公司,自任董事长兼总经理。2007年8月以来,逐渐形成了以李国旗为中心,由王雪峰、朱长军、朱世俊(在逃)、黄剑尉等人负责招生,由牛买生、叶培然、左敬娜等人介绍学员,并对所招学员进行培训、管理、继续隐瞒欺骗学员,共同进行诈骗的犯罪团伙。该团伙虚构能够往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安排正式工作人员的事实,借通达高速和交通物流协会培训中心的牌子诱骗招收学员,骗取钱财。
截至记者发稿时,公安机关查证被骗学员30余人次,被骗金额80余万元,而根据6名犯罪嫌疑人供述,他们共诈骗学员上百人,诈骗金额上百万元。直至目前,该团伙大案仍在办理中,部分涉案人员仍在追捕,受骗人数、涉案金额仍在进一步认定。
发现没有成为“正式员工”,大部分人后来只好不干了
通达高速如何诈骗,是怎样赚钱的呢?据犯罪嫌疑人李国旗供述,2006年9月,李和姐姐李淑范、刘孝光三人合资注册了通达高速,李国旗系法人,刘孝光是经理,而李淑范则负责公司财务、后勤和食堂。公司在惠济区迎宾路租了三层楼房,有省工商局专业分局颁发的营业执照,营业范围为:电子计算机研制与开发;高速公路道路维护、技术服务、技术培训。营业执照颁发后,李国旗在租房的楼门口挂上了公司的牌子,当时公司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资质和技术能力。“没多久,郭长贵到我公司负责招生。我给郭长贵招生简章,承诺对所招的学员由通达高速统一培训,统一安排到省高速公路公司一线成为工作人员,负责办理三金一险,培训三个月、实习三个月,实习合格后,办理三金一险。后来郭长贵招来有70多人。培训结束后,由我自己出题对招的学员进行考试,目的是让学员相信我能给他们安排到高速公路执勤。”
“2007年5月,我公司申请加入了河南省交通物流协会,成为会员单位,我成为省交通物流协会常务理事。协会秘书长给会员单位下文成立省交通物流协会培训中心,培训中心设在我公司,我是培训中心主任,培训中心的牌子也挂在了我公司所在办公楼门口。后来,王雪峰、黄剑尉、朱长军等先后加入到公司来。”
“2007年9月,我经过王雪峰招生40多人,每人给公司缴纳1万～1.2万元不等。2008年3月1日,由我公司负责安排到了焦作新时代高速进行实习,后来这部分人去豫陕界上岗,不到一年,大部分人嫌工资低不是正式员工不干了。”“2008年7月25日,朱长军招来30多人,公司安排到高速三门峡公司豫陕界收费站和陕西高速潼关收费站上岗实习。这批人没有培训直接去实习,公司收取每人9000元服装费、装备费等。实习结束后,他们没有成为正式员工,大部分都不干了。”
据李国旗供述,王雪峰、朱长军、朱世俊、黄剑尉、岳绍俊、叶培然、牛买生等人都是为了钱财,明知道通达公司的性质不是高速发展有限公司,安排的不是正式工,还给人家虚假宣传,说是什么内部指标。特别是朱长军,身为政府劳务输出办的工作人员,非常清楚省高速公路管理局招正式工根本不会通过通达高速,也不会通过郑州市劳务输出办理。朱长军等人通过通达高速招了多少人,挣了多少钱,李国旗也弄不清楚。
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出具证据表明:不存在所谓交通厅“内部指标”一说
我们先来看看公安机关已经查证落实的通达高速诈骗的几起案例:
2007年10月20日,犯罪嫌疑人李国旗伙同王雪峰、叶培然等人,以能够往高速公路管理局安排正式工作人员为由,骗取受害人连某现金2万元,李国旗从中得现金1万元,王雪峰、叶培然分别从中得现金5000元。
2007年11月,犯罪嫌疑人李国旗、朱长军、黄剑尉等人以招高速公路正式工作人员为名,骗取受害人曹某3万元,李国旗从中得1.2万元,朱长军、黄剑尉从中得6000元。
2008年2月份,犯罪嫌疑人李国旗、牛买生、朱长军、黄剑尉伙同他人,以招高速公路正式工作人员为名,虚假承诺、诱骗被害人张某进行培训,通过收取培训费、好处费等方式,骗取张某现金5万元,其中李国旗、牛买生从中得9000元,朱长军、黄剑尉从中得9000元。
2008年底,受害人张某发现自己的孩子在某收费站旁的服务区餐厅工作,他立即和孩子联系与他一起参加培训的同学,结果发现同时上当的有一二百人,被骗现金也从1万元到15万元不等。张某立即报案。
案发后,河南高速公路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出具的证据证明:自己无独立人事权,也从未委托任何单位进行招聘。河南省交通厅高速公路管理局也出具证据证明:不存在所谓交通厅“内部指标”的说法。
温/馨/提/醒
求职者请擦亮眼谨防受骗
该案主办检察官彭亮分析同类多起案件后发现,这些被骗的人只要打听、核实一下对方当事人的真实身份,了解一下国家公务员的正常录用程序,就可识破骗术。彭亮提醒广大待就业高校毕业生要增强防范意识,防止因求职心切上当受骗。
彭亮提醒大家注意以下几点:一是招聘单位收费。如果有公司报名时就让先交报名费,多是趁火打劫的骗子公司。二是招聘单位“无限期试用”。依据有关规定,试用期人员底薪通常是正式员工的1/4,劳保用品、物质奖励、各种保险和其他福利等又不与正式职工享受同等待遇。因此一些用人单位为降低人力成本,大量招募短期员工,且不签订劳动合同,最后一再延长试用期。三是通过招聘剽窃求职者作品,企业在笔试、业务考查等环节中让求职者撰写策划案、翻译文章,把求职学生当免费劳力。四是协商放弃“三金”、虚假承诺高薪。 (首席 记者孙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