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生态系统”（business ecosystem）并非新鲜的提法。《哈佛商业评论》早在1993年就抛出了这个概念，定义其是“一个由互动的组织和个人（商业世界的有机体）组成的经济社群，为客户生产有价值的商品和服务，客户本身也是生态系统的成员。成员组织还包括供应商、主要生产商、竞争对手和其他利益相关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共同发展自己的能力和角色，并倾向于与一个或多个‘核心企业’设定的方向保持一致。”此后，“商业生态系统”在各大咨询公司报告中时有露脸、直至被新的“热词”取代。但近两年来，咨询公司又开始频繁重提这一概念，如安永在2021年发布名为“商业生态系统的含义及其重要性”的简报。普华永道也通过《2030全球商业生态系统》报告宣称，经济发展的新形势需要新的企业组织形式，而商业生态系统就是这种新的形式。

察势：企业是时候考虑“抱团取暖”了

老调重弹总有因。近年来，市场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导致人们将Volatile（波动性）、Uncertainty（不确定性）、Complexity（复杂性）和Ambiguity（模糊性）四个单词的首字母提出来，给这个时代贴上了“乌卡时代”（VUCA）的标签。在这样一个前景混沌的时代里，也许“抱团取暖”的商业生态系统构建再次成了一条优选路径。另一方面，在数字技术的推动下，企业的单打独斗模式也可能走不远了。因为经济已经不再围绕大型、垂直整合且主要由一个个独立企业建立的狭义行业而发展了。相反，企业基于下述理由可能不得不转向紧密连接、相互依存、开放协作的网络化组织形式：

第一，终端客户的需求日趋复杂化、集成化、按需化。人类的需求已经无法再通过单独的产品获得满足，而必须依靠整合性的解决方案。例如，人的出行需求将只能通过公共、共享和私营的产品与服务的相互交替与补充来得到满足。传统整车制造商、零部件供应商等必然要随之做出调整。

第二，数据共享正在成为关键的成功因素，但大量企业尚没有能力掌握客户数据或分析数据，也无法在短期内迅速招募足够数量的相关专业人才，最终不得不就数据收集与分析寻求外部帮助。因此，过去一些独立的行业，很可能会因为需要共享数据和数据源、联合分析数据，而融合成为“跨行业的生态系统”。

企业必然追求可持续发展，却不能靠一己之力实现这一目标。绝大部分企业已经认识到，遵循可持续发展目标非常重要。但单个企业将永远处于盈利和可持续发展的显著冲突之中。可持续性问题只有通过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共同努力，才能得到全面的解决。如一家工业公司的大多数碳排放发生在供应链中，而非公司内部，如想要减少环境足迹，就必须依靠自己与供应商和整个生态系统的密切合作。

机会：商业生态系统包容多元角色

许多公司将构建自己的商业生态系统作为战略目标，试图将其他参与者团结在自己周围，将自己打造为“谷歌”或“苹果”。这样的战略“不是都能取得成功的”。事实上，一家企业不需要“拥有”整个生态系统就可以取得成功，他们可以专注于扮演商业生态系统成功所必需的若干个关键角色中的一个（或多个）。有学者将商业生态系统中的主要角色分为三类：

1、协调者（Orchestrator）负责与终端客户（用户）直接联系，并对客户界面进行管理。这些公司的目标是了解终端客户的需求，为他们匹配提供合适产品和服务的公司。

2. 实现者（Realiser）是指为终端客户（用户）提供实际产品和服务的企业，如提供整车生产的车厂、提供食宿服务的酒店集团等。

3. 赋能者（Enabler）充当实现者、协调者或其他赋能者的支持者，但不与终端客户（用户）直接联系。大多数公司都是赋能者，它们是经济的基石与支柱。传统价值链中的供应商（即原材料、机器设备、基础设施或软件的供应商）都属于这一角色。

平台型公司往往同时承担多个角色。例如，谷歌的YouTube视频网站是一个“协调者”，根据客户喜好推送视频产品；谷歌翻译则是一位“实现者”，直接为客户提供翻译服务；谷歌的Workspace组件为其他企业提供云存储和办公软件，则是一个“赋能者”。

对大部分非平台型企业（包括中小初创和传统企业）来说，最重要的倒并非是构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商业生态系统，而是考虑进入一个怎样的成熟商业生态系统，在其中扮演一个更适合自己的角色。

有一个时常被咨询公司提及的案例——2016年成立的瑞士初创公司Tailored Fits，仅耗时18个月，成功通过充当国际合作伙伴的开放协调者，让一个3D打印定制鞋垫的商业生态系统有效运转起来。对于一款合脚的运动鞋垫来说，它的身体扫描及决方案来自魁北克的Techmed 3D公司；数据录入（身高、体重、运动习惯、足部肌肉张力等）由线下零售商店运用iPad完成；最后鞋垫的制作，借助比利时增材制造软件供应商Materialise NV提供的尖端3D打印技术加以完成。Tailored Fits仅贡献了创意和全球化的协调能力，但就是这样，比传统运动鞋品牌更早一步地将这类服务推向了市场。这个案例说明了资源有限的小型初创公司如何威胁到市场上最⼤的参与者。

与其说“商业生态系统时代”已经到来，不如说，所有企业正在面临不确定性加剧的时代。所有企业都应做好“两手准备”，继续专注主营行业核心业务的同时，在传统的价值来源之外寻求额外的增长机会，构建更强大的竞争优势以应对全局。商业生态系统恰为此提供了机会，无论是不具备数字基因的传统企业，还是势单力孤的小型和初创公司，只要顺势而为就能寻得机会。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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