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有哪些最伟大的商界领袖？人们脱口而出的有几个名字，其中显然少不了亨利·福特、杰克·韦尔奇和比尔·盖茨。提到托马斯·沃森爵士的人要少一些。沃森是IBM公司的创始人，从1911年开始统领这家公司，直到于1956年逝世。但是，正如凯文·梅尼在他的新著《特立独行者及其创造：托马斯·沃森爵士与IBM公司的诞生》（The Maverick and His Machine: Thomas Watson, Sr., and the Making of IBM）中所显示的，沃森无疑应是你如今能脱口而出的名字。

　　《今日美国报》记者梅尼实现了惊人之举：身为作者，他第一个得以在IBM公司档案中查阅关于沃森的文件。这些浩如烟海的文件被尘封了几十年，其中包括一字不落的会议记录、严密的备忘录和曾给数位美国总统发出的亲笔信。尽管梅尼的书在最后失掉了某些力度，但他却充分利用了这个文件宝库，提供了关于这位倡导信息技术产业、创造了一家改变世界的公司的实业家的、最详尽和最生动的记述之一。

　　沃森在他生命中的一段黑暗时期缔造出了IBM公司最初的辉煌。1912年，当时奉行反托拉斯政策的美国政府对国立现金出纳机公司（National Cash Register Co.）进行追查，而沃森恰是该公司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该公司当时垄断了现金出纳机业，沃森对此功不可没。按照老板的指示，沃森暗中建立了由该公司提供资金的二手现金出纳机公司，通过削价与其他二手现金出纳机店竞争。1913年，联邦法院陪审团认为这家公司的29名雇员（包括沃森）破坏了反托拉斯法。在一次新审判得到批准后，多数被告都签字认可了双方当事人同意的判决，这基本上使他们脱离了困境。但是，埋藏这段不光彩历史的渴望却折磨着沃森。

　　这场灾难之后，沃森在1914年被重新聘用，领导一家濒临破产的标尺和考勤钟销售公司——计算-制表-记录公司（Computing-Tabulating-Recording Co.）。梅尼写到：“他必须向世人证明，自己是一个正派的商人。要做到这一点，沃森就得向这家公司逐步灌输正统宗教信奉的高尚价值观，从而把它变成一家了不起的、受人钦佩的公司。”

　　沃森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他把这家公司变成了全世界最有实力的技术公司。不仅如此，梅尼还表明，沃森意识到信息技术在社会中的力量，并且领会到如何从这种认识中获利。企业界的许多策略都是沃森倡导的，其中包括要把专利放在关键位置上。他在国立现金出纳机公司时就洞悉了专利的价值。他的新公司（在1924年重新命名为IBM公司）创造并获得了许多关于制表系统的专利。竞争对手们被迫自己发明这些技术或者向IBM公司申请使用专利的许可，而IBM公司有时却并不颁发这类许可。另一个关键是IBM公司独有的穿孔卡技术。一旦客户把资料输入这无数张卡片，他们往往就被IBM的机器“拴住”了，因为把资料转移到新系统的代价过于高昂。

　　沃森不仅仅是精明而已。梅尼认为，他最大的成就是发现了企业文化的力量。沃森建起一座雇员学校和乡村俱乐部，慷慨地酬劳高级管理人员，并且实行男女同工同酬。他还搞了许多活动（包括1939年在纽约世博会上的“IBM日”），并且创办了月刊《思考》——这份杂志后来成为IBM公司的象征。这一切都构成一种文化，激励着雇员，使他们一生忠诚于IBM：沃森留下的这笔遗产使未来的公司管理者受益匪浅。

　　沃森对大胆冒险的爱好也成为IBM经营方式的核心。1932年，在大萧条最严重的时候，他把工厂的生产能力提高了1/3，并且用100万美元（几乎是公司收入的6％）建造了IBM公司的研究实验室——这当时是最先出现的公司研究实验室之一。这场豪赌几乎让IBM破产，沃森也差一点被解雇。但是，此举终于在1935年获得回报。那一年，新通过的美国《社会保险法》使新式会计计算机成为需要，而这种机器只有IBM才能生产。

　　沃森的大部分重要决定都是正确的，但他也犯过异乎寻常的错误。1937年，他上了阿道夫·希特勒的当。在为促进全球贸易而进行的一次旅行中，他接受了一枚纳粹奖章，并说希特勒“亲口承诺不会有战争”。梅尼认为，沃森“误解了纳粹，失掉了在这方面发挥作用的机会。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此外，在应该让IBM公司向电子业发展的时候，沃森还犯了过于谨小慎微的错误。20世纪40年代末，沃森在70岁出头的时候意识到了真空管的潜力。但是梅尼说，沃森只把电子产品看作一种附加业务，而不是下一轮技术浪潮——这股浪潮将淘汰他所深爱的穿孔卡。

　　但是，沃森还是相当英明地把电子产品方面的业务委派给儿子小托马斯·沃森。梅尼尽职尽责地描述了小沃森的崛起以及他如何在50年代大胆地领导IBM创造出702型计算机。雷明顿·兰德设计的通用自动计算机（UNIVAC）曾在全国的电视上预测1952年的选举结果，让IBM丢了脸，这件事当年很是出名。但事实证明，702型计算机的速度要快一倍，而且更可靠。

　　此时，梅尼的叙述变得枯燥无味。小托马斯·沃森在1990年出版的回忆录《父亲、儿子和公司》中生动地记述了父子之间激烈的权力斗争。梅尼在书中的最后章节过多地引用了那部回忆录。即便如此，梅尼的这部传记仍然称得上及时而权威。他没有陷入对英雄的盲目崇拜，而是从人性的各个角度呈现出一位伟人的全貌，尽管他并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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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斯潘塞·安特(Spencer Ante)于纽约

　　翻译： 赵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