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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杜拉克:有效的决策

   日期:2007-12-25     来源:hroot.com    作者:彼得·杜拉克(又译彼得·德鲁克    浏览:188    评论:0    
核心提示:有效率的决策者会花一些时间去判断,实际出现的是上述四个情况中的哪一种,如果情况归类不正确,就会作出错误的决策。有效率的经

  经理人一定要作风险判断,虽然风险判断不是经常要做的事,但却是决策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如果将风险判断分成六个顺序步骤,便可进一步了解其内容。

  有效率的经理人不会作很多决策,他们只专注于重要的事情,尝试在最高层次的观念理解领域,作极少数重要的决策。他们试图在特定情况中找出一些不变的常数,认真思考什么是策略性因素,什么是一般性因素,而不是一味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思考。因此,有效率的经理人重视的并不是决策的速度,相反地,他们认为,善于操纵许多变量的人,思考过程一定很草率粗糙。有效率的经理人想要知道,为什么要作某项决策,以及这项决策能满足哪些现实目标,他们希望,自己所作的决策能发挥影响力,而非只造成一些技术上的改变。他们想要作出稳健的决策,而不是聪明的决策。

  有效率的经理人知道,何时要根据原则作决策,何时必须根据实际状况来处理。他们了解,最棘手的决策,是在对与错之间的妥协,因此他们必须学习分辨对错。他们也知道,整个决策过程中最花时间的步骤不是作决策,而是将该决策付诸行动。除非决策能够落实,否则就不算是决策,充其量只是良好的构想而已。换句话说,在观念理解领域所作的决策,必须化为行动,让那些执行决策的人尽可能贡献一己之力。最重要的是,有效率的经理人知道,作决策有一个系统化的过程,其中包含定义明确的要素。

  环环相扣

  决策中的各项要素本身不会“作”决策,事实上,每一项决策都隐含着风险判断,但是,除非这些要素在整个决策过程中扮演踏脚石的角色,否则经理人无法作出正确的决策,更遑论作出有效率的决策。因此,我在本文会说明决策过程所包含的步骤之顺序。

  1. 确定问题的类型。问题属于一般性,还是特殊且独有的问题?或者,它是第一次出现,尚未发展出处理规则的新问题?

  2. 定义问题。我们面对的问题内容为何?

  3. 针对问题界定解决方案的范围。“边界条件”(boundary conditions) 是什么?

  4. 决定“正确的”决策、而非“可接受的”决策,以符合边界条件。在把注意力集中在作出可接受的决策所需要的妥协、调整和让步之前,先确认哪一种决定能完全符合边界条件的要求?

  5. 将行动纳入决策之中,以便执行决策。要实现决策目标,必须采取哪些行动?哪些人必须知道这些行动?

  6. 针对事件的实际进展,不断检视决策的正确性和有效性。决策执行的情况如何?决策所根据的假设是适当的,还是已经过时?

  我们来逐一看过这些个别的要素。

  问题分类

  有效率的决策者会问:“这种问题是使整个基本秩序大乱,或者只是现有的运作程序脱轨的前兆?”有效率的经理人会透过规则或原则来解答一般性的问题,但是遇到一些例外的事件,就只能用特殊方式来作处理,而且要看事办事。

  严格来说,经理人在职场上遇到的问题应该区分为四类,而非两类。

  第一类是真正的一般性事件,这种个别发生的事件,只是一个征兆,经理人每天在职场中遇到的问题,大部分都属于这种性质,比方说,某企业中的库存决策,并非“决策”,而是视实际情况所作的调整,问题是一般性的,制造业者发生的问题,绝大部分都属于这类。例如:

  某家制造工厂的品管与工程设计小组在每个月都要处理数百项问题,不过每次分析这些问题都会证实,绝大部分问题都只是某种前兆或现象,指出工厂的基本运作可能会有脱轨的情况。分散于工厂各部门工作的过程控制工程师或生产工程师,往往看不到问题的全貌,这些工程师一个月当中可能会到一些问题,如蒸汽管或热水管的接头渗漏,但也仅只于这些状况而已。

  只有当该小组仔细分析前几个月内所处理过的状况时,才会发现其中很多都可以归类于一般性问题。该小组判断,可能是因为现有设备的温度和压力太高,导致不同管线间的接头承受不住,而出现渗漏,所以有必要重新设计一种新接头。如果没有作这项分析,过程控制工程师可能就得继续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修理渗漏问题,整个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善。

  第二种问题虽说是第一次出现的个别事件,但仍可归类为一般性问题。例如:

  某公司开出条件,希望收购规模较小的另一家公司,如果该公司接受这项提议,它以后一定不会再经历同样的情况。无论是对该公司本身、其董事会、或是管理阶层而言,被其它公司收购,都不是会一再发生的事情,但是,它当然是时下常常发生的一般情况,因为商场上几乎每天都会出现相同的情节。经理人要考虑是否接受对方开出的条件,应该遵循一些一般性的规则,但就这一点来说,经理人最好能参考其它人的经验。

  接下来是经理人必须分辨的真正特殊事件。举例说明:

  1965 年 11 月,北美东北部发生大停电,从圣罗伦斯到华盛顿一带陷入一片漆黑,根据官方最早公布的解释,那确实是相当特殊的情况。至于发生在1960 年代初期,许多孕妇因为服用撒利多迈德而生出畸形儿的悲剧事件,情况也很类似。据称,这些事件发生的机率是千万分之一或亿万分之一,而连续发生相同事件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打个比方,其机率和我坐的这张椅子还原成构成物质的最小原子一样低。

  但是,真正特殊的事件是很罕见的,只要发生这种问题,决策者就必须自问:“这真的是绝无仅有的意外事件,或者只是第一次出现的新型问题,只是以前从未发生过?”如果是某种第一次发生的一般性问题,这类问题就成为经理人在决策过程中要处理的第四类、同时也是最后一类问题。因此:

  我们现在知道,除非找到一般性的解决方法,否则以目前的发电技术或制药技术来看,北美东北部大停电和撒利多迈德悲剧事件只是新问题的开端,类似的问题还是可能会经常发生。

  除了真正特殊的事件之外,所有的事件都需要一般性的解决方法,亦即需要事先拟定的规则、政策或原则。一旦发展出正确的原则,日后出现一般性问题时,经理人就可以参考以前的相同经验作处理─换句话说,将原则应用于实际状况。不过,遇到真正的特殊事件,经理人一定要以个案处理,而无法就此订出一套处理规则。

  有效率的决策者会花一些时间去判断,实际出现的是上述四个情况中的哪一种,如果情况归类不正确,就会作出错误的决策。

  到目前为止,决策者最常犯的错误,是将一般性问题视为一连串的独立事件来处理,也就是说,决策者缺乏对一般性问题的了解,也不知道该运用一般性原则,当然更无法累积处理问题的经验。如果是这样,决策者将无可避免地一再遭到挫折,所作的决策也将徒劳无功,我认为,肯尼迪政府在内政和外交上大部分的政策失败,就是犯了类似的错误。请看以下的例子:

  尽管内阁成员已竭尽所能,但是肯尼迪政府基本上只有一件决策成功,那就是处理古巴飞弹危机。除了这点以外,其它政策实际上是乏善可陈,主要的原因,当然是政府内成员所谓的“现实主义”─换言之,政府拒绝发展规则和原则,而且每一次都坚持根据特定事件的“实用价值”来处理。但是,包括政府内阁成员在内,大家都很清楚,在 1960 年代,政府制定政策所根据的基本假设(二次战后接连几年,还得跟上时代要求的假设)在国际和国内事务上,已经愈来愈不符合实际需要。

  决策者常犯的另一项错误是,每次遇到新问题,都将之视为旧问题的翻版,因而认为应该套用旧方法来处理新问题:

  有关当局把纽约与加拿大安大略边界的区域性停电事件,比拟为北美东北地区的那次大停电,就是犯了这项错误,电力工程师、尤其是纽约市的电力工程师,依然采取平常一般性用电量超载时的处理原则,但是他们所使用的仪器设备却传回了不一样的讯息,指出那可能是迥异于以往的特殊事件,需要运用特殊而非一般的对策来处理。

  相反地,肯尼迪总统在处理古巴飞弹危机上极为成功,原因在于他视该事件为一特殊案例,并且就此接受挑战。一旦想通了这点,以他本身的智慧和魄力,成就大事业绝非难事。

  定义问题

  一旦将问题归类为一般或是特殊问题,通常就很容易加以界定。“到底出了什么事?”“重点在哪里?”“问题的关键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大家并不陌生,但是只有真正有效率的决策者才知道,在界定问题的阶段,最危险之处不是对问题定义错误;而是提出似是而非同时也不完整的定义。例如:

  美国汽车业以往对于汽车安全问题,所抱持的是一个似是而非、而且不够充分的理由,正因为业者对问题缺乏真正的认识,而不是因为业者不愿花钱投资安全设计,终于造成汽车业在 1966 年遭到国会猛烈抨击。国会批评业者生产的汽车不安全,业者对于这些抨击,却摸不着头绪,不知如何因应。但若要说业者对汽车安全毫不注意,绝不正确。

  相反地,汽车业一直致力于加强高速公路行车安全和提供驾驶训练课程,汽车业者认为,这些才是他们应该关注的重点所在,至于受到路况不良影响、或是驾驶人疏忽所造成的事故,业者认为这些都可以接受。的确,从高速公路警察单位一直到中等学校,所有关心汽车安全的机关,也都以上述两点作为交通安全宣导的主要诉求,这类宣导已经产生一定的成效。在建造得更为安全的高速公路上,交通事故已大幅减少;同样地,受过交通安全训练的驾驶人,肇事率也远低于一般驾驶人。

  虽然以每千人或每千英哩为分母计算的肇事率已逐渐下降,但是交通事故的总件数却持续攀升,车祸的严重程度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政府已经颁行交通安全法规,同时也提供了交通安全训练课程,汽车业者还是早就应该体认到必须采取行动,以解决这项比例虽低、但重要性却不容忽视的汽车安全问题。

  这表示说,业者日后宣导交通安全时,还必须配合汽车安全设计上的改良,使交通事故的危险性大幅降低。即使业者设计汽车的安全性,是假设驾驶人驾驶得当,但是他们也要考虑到,万一驾驶人驾驶不当,汽车的安全性还是经得起考验。

  要避免受限于“对问题定义不清”,只有一种预防措施:针对“所有”可观察到的事实,一再重复检查定义,一旦发现定义无法涵盖其中任何一项事实,就必须提出新定义。

  有效率的决策者总是会针对不寻常或有违常理的事情,测试看看先前有无征兆,他们会问:“既有的定义能否解释所有已观察到的事件?能解释所有的事件吗?”他们会一一写出,在现有的定义下,预期会有哪些事情发生─例如,让交通事故消失─然后定期测试,看看实际上会不会发生这种预期的状况。最后,每次遇到超乎预期、或无法解释的现象、或是遇到脱序的状况时,即使情节非常轻微,他也会回过头来,再度思索整个问题。

  他们所遵循的,其实就是 2000 多年前希波克拉提斯 (Hippocrates) 为医生所定下的规则,也就是最先由亚里士多德 (Aristotle) 拟定,然后在 300 年前由迦利略 (Galileo) 加以确认的科学观察规则。换句话说,这些是众所周知、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旧法则,经理人可以用系统化的方式加以学习和应用。

  界定解决方案范围

  决策过程的第二大要素,是针对决策必须完成的事项定义清楚的范围。决策要达成什么目标?至少要达到哪些目标?希望满足什么样的条件?科学家把该范围称为“边界条件”,能满足边界条件的决策,才算有效率。请看下例:

  艾佛烈德.史隆 (Alfred P. Sloan, Jr.)在 1922 年接掌通用汽车 (General Motors) 时,大概曾经自问,“如果我们拿走事业单位主管的自主权,我们的需求就可以获得满足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个问题的边界条件,需要赋予营运首长权利和责任,几乎等于总公司实施中央集权式管理。史隆底下的每个人都认为问题视为和人格特性有关,换言之,每位相关主管都得尽力争夺权力,最后产生一位胜利者,就可以解决问题。史隆了解,边界条件要求他们对结构性的问题提出解决之道,亦即透过建立新架构来解决问题:新架构必须是分权式组织,在地方自主权和中央指挥权之间取得平衡。

  无法满足边界条件的决策,比将问题定义错误的决策还差,前提正确、却因为结果不被看好而喊停的决策,是几乎不可能挽回的。此外,如果要知道何时必须放弃某项决策,一定要对边界条件作清楚的分析。决策失败,最常见的原因不在于一开始作出错误的决策,而是在于目标─问题范围─后来转变了,这种转变,使得先前所作的正确决策突然变得不合宜。除非决策者固守边界条件,以便能够马上将失败的决策换成适当的新决策,否则,决策者可能甚至察觉不到事情已经改变。比方说:

  1932 年,罗斯福 (Franklin D. Roosevelt) 以保守派的姿态竞选总统,但是等到 1933 年当选总统时,立刻转变成激进派,美国大众对此大加抨击,但是真正改变的不是罗斯福,而是游戏规则改变了。1932 年夏季到 1993 年春季之间突然发生的经济崩溃,造成了问题的范围。对保守派人士而言,罗斯福原先的全国经济复苏政策还算适用,但是由于金融业刚通过实施“银行假日”的新措施,罗斯福就必须考虑政治和社会因素。边界条件改变的时候,罗斯福马上以政治目标(改革)取代先前的经济目标(复苏)。

  最重要的是,决策者必须对边界条件作清晰的思考,以便指出所有可能的决策中最危险的一个:必须满足的问题范围,在现实世界中可能是行不通的那个决策,换句话说,如果其它事情不出差错,这就是可能(只是可能而已)奏效的决策,最典型的例子是肯尼迪总统处理猪锣湾 (Bay of Pigs) 事件所作的决策:

  最明显的边界条件之一,就是推翻卡斯特罗,另一个边界条件是让入侵古巴看来像是古巴人采取“自发性”的揭竿起义。但是这两个条件必须彼此互相配合,也就是全国人民起而反抗,完全瘫痪古巴军方,这个任务才有可能成功。但是在这种对人民管制森严的警察国家,根本不可能发动反抗行动。

  这类决策通常称为“赌博”,但是和赌博比起来,这类决策更加不理性─亦即,决策者抱着一线希望,期待可以同时满足两个(或更多)显然相互矛盾的条件,这等于是期待奇迹出现;期待奇迹的问题不在于发生机率太低,而是它们太不可靠了!

  每个人都可能作出错误的决策,事实上,每个人偶而都会犯错,但是经理人并不需要作出表面上看似有理、但实际上无法满足边界条件的决策。

  正确的决策

  有效率的经理人必须一开始就选择“正确”、而“非可接受”的决策,因为决策到最后一定要作某种妥协。不过,如果决策者不知道何者才能够满足边界条件,就无法分辨正确的妥协与错误的妥协─最后可能就会作出错误的妥协。以下为例:

  1944年,我接下生平第一件大型管理顾问案,内容是针对通用汽车的管理结构和政策进行一项研究。任务一开始,当时担任通用董事长和执行长的史隆. 请我到他的办公室,他对我说:“我不会告诉你该研究什么、写什么、或是要达成什么结论,这是你的任务,我对你的唯一指示是,你看到什么是 “正确的”,就把它记录下来。别担心我们的反应,也别担心我们的好恶,最重要的是,不要担心为了让你的报告为公司所接受,而可能要作的一些妥协。即使没有请你提供任何协助,公司里的每一位主管也都知道,该如何作出可以想到的妥协,但是除非你先告诉他们,什么是 ”正确的”,否则他们将无法作出正确的妥协。”

  有效率的经理人都知道,妥协有两种类型,一种就像俗话所说的,“与其两手空空,不如只分到半条面包。” (聊胜于无) 另一种就像旧约圣经中所罗门 (Solomon) 判决中所得到的体认:“与其将小孩剖成两半,还不如把小孩让给她。”第一个例子尚能满足边界条件。面包是让人吃的,半条面包总还是食物,但是被剖成两半的小孩,就不符合边界条件,因为被剖成两半的小孩没办法活命,自然也长不大。

  决策者担心别人的接受程度,或是应不应该说某些话以免引起反弹,根本是浪费时间。(我们担心的事很少发生,而没有人想到的反对力量和难关,却可能会突然演变成难以克服的障碍。)换句话说,决策者如果一开始就自问,“什么是可接受的决策?”,最后会一事无成。因为在回答这个问题的过程中,决策者通常会因此忽略思考更重要的事情,而失去作出有效(更遑论正确)决策的机会。

  采取行动

  将决策化为行动,是决策制定过程中的第五大要素。确认边界条件是决策制定过程中最困难的步骤,而将决策化为有效的行动,通常是最耗时的步骤。不过,除非决策者一开始就规划设计,将行动承诺纳入决策之中,否则决策不会变得有效率。事实上,除非“按部就班地执行特定行动”已成为某人的工作任务和职责所在,否则就难以制定决策。在此之前,一切只能算是立意良好而已。

  诸多组织机构的政策声明,特别是企业界的政策声明,都有一个缺点:没有涵盖行动承诺(未指定由谁负责执行特定任务)。难怪人们多半用讥讽的角度来看这类声明,甚至将之视为高层主管其实“不”准备执行某些事项的声明。

  将决策化为行动,有赖决策者回答一些值得注意的问题:“哪些人必须知道这项决策?”“必须采取什么行动?”“谁负责什么事?”事情要做到什么程度,负责的人能够胜任吗?”这些问题中,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问题经常被忽略,而后果往往都很悲惨。有一则案例,已经成为作业研究人员之间口耳相传的传奇,这个案例正足以说明“哪些人必须知道这项决策?”的重要性:

  几年前,一家生产工业设备的大型厂商决定停产某一款工具机。多年来,该款工具机一直是业界的标准设备,当时很多工厂还在使用它,因此,该制造商决定给这些业者三年的缓冲期。在这段期间,该制造商继续销售旧机型给那些已经使用旧机型的业者,三年后再全面停产。这种机型的订单日益缩减,已经有好些年了,但是自从该制造商宣布三年后正式停产,订单却突然激增。尽管如此,并没有人问起,“哪些人应该知道这项决策?”

  在没有人告知的情况下,负责采购旧型工具机零组件的人员,仍按当时销售量的固定比例继续采购零组件─而且这些指示从未改变。

  因此,三年后,该制造商正式停产该机型时,仓库里堆满了足够未来八至十年使用的旧型工具机零组件,该制造商当然是损失惨重。

  决策相关行动,与负责执行的人是否足以胜任,关系很大。请看以下的例子:

  最近几年,美国某大型化学公司发现,该公司拥有西非洲两个国家金额庞大的限制兑换货币。为了保存这些货币的价值,管理当局决定投资当地事业,以:一、促进当地经济繁荣;二、无需从国外进口原物料;以及三、如果未来所投资事业成功,而且限制兑换的禁令取消,使得那些货币能再度于市面上流通的话,便可将所投资的事业卖给当地人。管理当局最后决定开发一套很简单的化学处理程序,用来保存当地一种热带水果。这种水果正好是这两国的重要商品,过去在运送到西方国家途中,常因保存方法不当以致损坏率偏高,造成不小的损失。

  新事业在两国都很成功,但是负责经营其中一国业务的经理人希望聘用受过高度训练的技术人员,以便提升新事业的水准,只不过这类人才在西非洲很难找到。而在另一国,负责当地业务的经理人却考虑到应该训练当地人才;因为他认为,这项新事业终究还是得由当地人才完全接手。因此,他尽可能简化操作过程和事业运作程序,而且一开始就大量进用当地员工,以便能够渐渐将他们提升至管理阶层。

  几年后,限制货币兑换的禁令果然解除,该化学公司开始寻找买主接手经营上述两个事业。第一个国家的事业规模得很大,却没有买主上门;因为买主在该国找不到需要的管理及技术人才。最后管理当局只得以清算该事业收场,损失颇大。另一个国家的情况恰好相反。当地很多企业家争相标购该事业。最后决算,扣除原始投资额之后,这一项交易让该公司赚进丰厚的利润。

  其实,两个事业所使用的化学处理程序和事业本身的规模,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在第一个国家,没有人问过:“要使这项决策产生预期效果,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结果,决策本身就遭到挫败。

  如果决策是否有效,关系到员工行为、习惯或态度的改变,那么行为方案就变得格外重要。这时,经理人不仅要明确分派责任给特定员工,还有确定这些员工有能力完成任务。因此,决策者必须确定,衡量执行者工作绩效的指针、完成任务的标准,以及能够鼓励他们发挥工作潜力的诱因,可以同时改变。否则,员工将受制于组织内部的情绪冲突,失去行动力。请看下面两个例子:

  六十年前,希欧多.维尔 (Theodore Vail) 担任贝尔电话公司 (Bell Telephone System) 总裁,他当时就认定该公司为一服务事业。这项决策足以说明,为何美国(及加拿大)的电信事业至今仍旧为投资人所拥有,而没有变成国营事业。但是如果维尔未能在当时设计出能够衡量服务绩效的指标,并利用这些指标作为奖赏的重要依据,该政策声明将毫无作用。当时,公司是以获利率(至少是用成本)来衡量各经理人所负责事业单位的表现。结果,经理人很快就认同新指标,并且朝公司订定的新目标全力以赴。

  接下来的案例,和前述例子形成强烈对比。某家历史悠久,并且受到业界敬重的美国大企业,有位优秀的董事长兼执行长,最近,这位董事长企图进行组织结构重整,并且订定新的经营目标,最后却吃了败仗。其实,每个人都同意公司需要改革,因为该公司虽然位居产业龙头地位多年,却有明显征兆显示业务已出现衰退。在某些市场中,许多新兴小公司积极地包挟围攻,让该公司备受威胁。但是董事长并未采取必要的行动,以争取员工对新构想的认同,反而特别安排几位守旧派代言人担任位高权重又高薪的新职务(三名执行副总裁),以安抚反对势力。对公司其它成员来说,这个动作只传递了一个讯息:“他们不是玩真的。”如果公司把最大的奖赏给了反对改革声音最大的人,大家当然会作这样的结论:“高层其实是希望员工反对改革,而且会奖赏这种行为。”

  唯有最有效率的经理人才会和维尔一样,把行动承诺纳入决策中,但是每一位经理人都应该仔细考虑到,特定决策所需要的行动承诺、应交付给执行者的任务、以及执行者的能力。

  检视与回馈

  决策制定程序中的最后一个要素在于,决策中必须包含对决策执行情况的监督、以及决策执行者的报告,以便持续测试并比对实际状况和预期目标。决策是人做的,而人难免会犯错;或者至少可以这么说:他们所作决策的适切性不可能维持很久,即使是公认的最佳决策,犯错的可能性也很高。有效的决策最终也会失效。

  这其实无需作特别的引证。每一位经理人制定决策时,一定都会要求纳入有系统的回馈制度(报告、数据数据、研究调查等),以监督执行进度、乃至于向自己的上级报告。尽管有各式各样的回馈报告,仍然有太多的决策未能达成预期目标,更遑论产生实质效果。正如我们不能仅靠阅读一张瑞士地图,就想看清楚马特峰 (Matterhorn);我们也不能只靠阅读书面报告,就想要完整正确地评估决策。因为书面报告一定是以抽象的形式呈现。

  有效率的决策者了解这个道理,因此他们遵循军队很早以前就发展出来的一套法则。作决策的指挥官及其幕僚想要了解决策执行得如何,所凭借的不是书面报告,而是亲赴现场观察。这样做不是因为有效率的决策者(或指导官)不信任部属,而是他们已经学到教训─不能信赖“抽象式”沟通。

  目前计算机日益普及,所有的决策者很有可能更远离行动现场,而这类眼见为凭的回馈也就更加重要。除非决策者视“最好亲自到现场查看”为理所当然,否则他们可能会愈来愈与现实脱节。计算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呈现抽象的事物,而抽象的事物必须经常和事实作比较,对决策者才有意义,否则它们只会误导人。

  决策者想要测试,当初作决策时所根据的假设是否仍然有效,或者这些假设是否已经和事实不符,而有必要加以重新思考,这个时候,亲自查验恐怕是最好、甚至是唯一的方法。决策者应该随时作好心理准备,知道先前的假设迟早会失效。现实绝不可能永远静止不动。

  某些行动明明已经不切实际、甚至已明显不合理,决策者仍坚持既定路线不肯改变,最常见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亲赴现场了解实际状况。商场决策如此,政府政策亦不例外。斯大林 (Stalin) 在欧洲实施冷战政策失败、美国未能针对欧洲迈向经济复苏及成长而及时调整政策、英国太晚才体认到加入欧洲共同市场 (European Common Market) 的重要性,这些案例的失败原因如出一辙。此外,据我所知道的任何行业,造成决策品质低落、缺乏效率及失败,主要就在于决策者闭门造车,没有出门实地了解顾客、市场、竞争者及竞争产品。

  决策者需要有系统的回馈信息,也必须阅读报告及各种数据。但是,除非决策者是在了解现实情况之后再建立回馈信息,以及规定训练自己一定要到现场实际了解状况,否则他们终究会陷入独断独行,而变得毫无创造力。

  结语

  制定决策只是经理人的任务之一,经理人作决策所花费的时间也很有限。但是作重要决策却是经理人的“特定任务”,只有经理人才能够作这样的决策。

  有效率的经理人作决策,是遵循一套有系统的程序,这个程序包含了明确定义的要素及井然有序的步骤。事实上,我们都期待,经理人能凭借着地位和知识的力量,作出对整个组织及其绩效和结果产生重大正面影响的决策,而这也就是有效率经理人的特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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