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类,道德绑架。诸管理者遇有所属工作不谋其职、不勤其事、不尽其能时,常误以属下其德不尚或其品不端,故好以“绑匪”身份绑架下属,喜以扣帽、揪辫等方式拷问其德。如,遇有斤斤计较、不愿吃亏者,必言其无牺牲奉献精神;遇有牢骚满腹、怪话连篇者,必言其无爱岗敬业精神;遇有隔岸观火、置身事外者,必言其无集体大局意识;遇有独善其身、不好助人者,必言其无团结协助意识,等等。殊不知,绑架人德实为不德。管理者绑架下属道德,其所求者,欲使下属如驴拉磨般只勤事、不求欲而已;其之所为,奴役其下而已。此如救人者,若以“知恩图报”绑架人德而求索取以逞其欲,实为不德。余且认为:交往即交易。如,恋爱即为感情交易谈判,婚姻为感情垄断交易,婚外恋即打破垄断交易,离婚则终止交易,等等。交易之事若值,人必为之;其若不值,必不为之。是以,下属若有工作不谋其职、不勤其事、不尽其能者,非无德也,交易不值而已。司马迁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故而,交易不值,纵使德尚,亦不往矣。
第三类,人情关爱。此类管理者多有“士为知己者死”观念,误以为关爱即能催生感情,有感情必能积极工作。故喜举“人性化管理”之旗力行仁君之风,遇人皆能安老怀少,遇困皆能送汤送水,遇难皆能推食解衣,纵使下属无事亦嘘寒问暖、体恤入微,甚至效法吴起“含血吮疮”,欲以此为换得“感动、感情”而促使下属倾心勤业。视下如伤虽为上者德养,却非谋治正解。关爱虽可感人一时,却未能感人一世。欲得一人心,关爱之举尚可为之一二;若取众人心,关爱之举犹如杯水车薪,徒劳无益。且,人生于世,皆图自强而不欲受助、受恩于人,况且世人饮水思源、结草衔环者不多,“饥则附人,饱便高扬”者不少。古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道即天道,顺适人之天性即顺应天道,非关爱也。喜举“人性化管理”之旗者,皆误以人性即仁,殊不知,人性乃趋利避害,非仁也。韩非子曰:“凡治天下必因人情”,复曰:“人情者有好恶,故赏罚可用。赏罚可用则禁令可立,而谋治具矣”。商鞅亦云:“人生有好恶,故民可治也”。是以,人性者,趋利避害而已。若能顺适趋利避害人性,谋治大事必成。
第四类,躬亲垂范。常言道:“言教不如身教”,诸管理者为求其下倾心勤业,故好于身先士卒、事必躬亲,误以为“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认定此举必能激发下属积极性。殊不知“动车组”更快,且,时下诸汽车,少有前轮驱动而快者。古人所言“正身率下”者,即为正德、正纲、正责而已,非万事躬亲率下。正德者,言不逆理、行不悖义;正纲者,贴律奉法、公秉执律;正责者,克尽厥职、善其本务。是以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且,积极性源自趋利避害人性,下属所趋之事、所避之事非管理者躬亲与否。此如秦始皇横扫六国,其居深宫不亲征,秦民却“闻战而相贺也,起居饮食所歌谣者,战也”,秦卒则“虎贲之士跿跔科头贯颐奋戟者,至不可胜计”。孔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好以躬亲垂范而率下者,多有失职渎职之嫌。余且认为:上者谋势,下者谋事。上者谋势,力使何处?荀子曰:“法者,治之端也”;管子曰:“法者,天下之仪”;《黄帝经》有云:“法度者,政之至也”;《商君书》亦云:“民本,法也”;孔明曰:“本者,经常之法,规矩之要”;刘基曰:“纪纲,脉也”;洪仁玕曰:“最强之邦,由法善也”。是以,上者谋势,力谋治法之势而已,非躬亲率下也。
第五类,厚待其遇。诸管理者自以为世人皆知恩必图报、安居必乐业,故好以“施主”身份厚待下属,或犒予高酬,或恩予福惠,闲来无事或聚食聚乐,或游历山水,节庆之时亦不忘赏封、赠物。误以此举必使下属倾心谋业。殊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重金之下虽有勇士,但重金之上绝无勇士;厚禄使人安心,安心却未必尽心。人性趋利者,因利而趋之,非得利而趋之;得利而趋者,古今未有。且,予人优待必使其“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终使怀安丧志、好逸恶劳,有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