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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最传统的消遣莫过于八卦。不过，这周对于八卦而言，可真是糟糕透顶。先是有一项调查显示，美国人在饮水机旁八卦闲谈的时间比四年前少了21%。
随之，几天后，世上对八卦最为深恶痛绝的一位人士——雷•戴利奥——从乔治•索罗斯手中抢走了桂冠，一举成为对冲基金界的王者。戴利奥很有名的一个段子是禁止其桥水(Bridgewater)基金公司的员工讲八卦。他警告员工：“如果你在别人背后说闲话……你就是只令人嫌恶的臭黄鼠狼(slimy weasel)。”
即使没有这些（居心不良的）调查或者死板的基金老板，我也已经注意到现今形势出现了重大变化。现在的八卦比以前少了很多。至少在我所处的办公室，往往好几周都听不到一点小道消息。
你可能会说，没有八卦了多好，这样工作变得更体面、更专业也更加直接。可是我却觉得这不啻一场灾难。作为一名经验老道、甚至可谓出类拔萃的“臭黄鼠狼”，我对戴利奥的命令不敢苟同：如果你不在别人背后讲讲闲话，那简直就是个乏味的道学先生，对于“何为人者”毫无兴致，压根没有机会在人际交往中胜出。正是有了八卦才把大家联系在一起，即使在艰难时刻，走进办公室也立刻充满了乐趣。
闲话的艺术正在消亡，其原因不是人们变得更加高尚了——人们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憎。也不是因为独断专行的老板禁止人们说闲话（其实往往带来相反的效果）。原因很简单，人们的工作方式变了，在普通工作日里八卦的时间比以前大大减少了。
首先，午餐时间可悲地减少了，企业食堂消亡了。30年前我参加工作时，食堂是八卦的圣殿。端上一碟子烤香肠，从容不迫、愉快随意地交流着闲言碎语。现在，如果没有约会，我的午餐时间就是用来吃午餐，而且是一个人溜出去，买个鸡蛋三明治，回到办公桌前独自吃掉。
远程虚拟工作和加班也成了八卦的杀手。人们干活越多，可以唠叨闲话的时间就越少。不过，相比之下，在消灭一流八卦方面“居功至伟”的当属互联网：电子邮件、Facebook和Twitter。
每位臭黄鼠狼都会告诉你，成为一流的八卦散布者是门艺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讲八卦要面对面地讲。你得看得到其他人，随着一条条刺激的消息传来传去，看着人们的瞳孔兴奋地放大。你得会和别人一起哈哈大笑、窃窃私语以及臆度揣测。
任何有天赋的三姑六婆都得具备三种技能。首先，信息来源广泛；第二，知道怎么讲好故事；第三，有自制力和判断力，能在造成伤害之前戛然而止。毕竟，八卦的目的只是调侃一下谈论对象，而不能让他们觉得受了侮辱。
而互联网则毁掉了这一切。互联网呆板、无情、冰冷，随机性很大。网上流传的八卦大都是关于毫不相干的人，这有什么乐趣可言？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转发给我的一封邮件——也转发给了所有西方国家的上班族。这封邮件的作者是四个被宠坏的男孩，以前在私立学校念书，后来在伦敦金融城(the City)的企业里工作。在邮件里，他们谈到正在组织一次旅行，前往迪拜观看英式橄榄球比赛，还吹嘘自己的父母如何富有，打算如何背着女朋友乱搞。
从八卦的角度看，这封邮件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合格。我对其中谈论的主题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是谁转发给我的。我坐在电脑前读着他们的愚蠢邮件，心中感到烦躁又阴郁——倒不是因为邮件内容的粗俗，而是整件事情的荒唐。这四个人虽然不负责任，但是群体转发他们的邮件对这四个人也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邮件内容的愚蠢之处反倒相形见绌了。
最让人沮丧的是，在现代社会成为一流的八卦人士不必费吹灰之力。不需要联系别人，不需要判断力，当然也不用知道讲好故事的技巧。只要动动食指（或者任何坚硬物体）按下转发键就行了——或者在Twitter上点一下“转贴”按钮即可。译者/倪卫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