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正常的职业流动

　　9月11日，当华为历史上最著名的“叛将”——李一男、黄耀旭——重新踏入华为深圳坂田总部，分别出任副总裁兼首席电信科学家和综合产品解决方案部部长时，在业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到底是暂时过渡，还是将彻底回归？

　　找不到更好的职业定位

　　有“技术天才”之称的李一男，曾经是华为最年轻的副总裁、传言中任正非选定的接班人。但自其2000年“出走”，自立门户创办港湾网络以来，李一男与华为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而随着后期港湾网络与华为之间竞争的激烈，双方还曾一度对簿公堂。

　　2006年6月，业绩不佳的港湾网络宣布将包括路由器、交换机、光网络、综合接入等在内的部分资产、业务、人员以及相关的知识产权转让给华为。至此，港湾与华为的一段恩怨暂告终结，而李一男的去向则成为业内关注焦点。

　　虽然重新回到华为怀抱，但部分业内人士对李一男的回归仍持观望态度。对此，深圳下马威管理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尹传高博士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分析认为：“企业间的并购是很正常的事，但我们在谈论华为收购港湾时经常会忽视这个问题的本质，那就是一个关于事业和职业的问题。对于华为来讲，就是一个事业的问题，从战略、技术等方面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对于李一男来说，是个职业的选择问题，在华为对其收购之后，其价值已经和华为是紧密相连了，你说到哪里有在华为好呢？”

　　易观国际电信分析师崔小龙也分析指出：“诺基亚合并西门子后，国内供李一男选择的公司只有四五个，华为、中兴、诺基亚、爱立信和阿尔卡特。他的选择并不多，华为是其中较好的选择。”根据崔小龙的分析，李一男技术出身，从研发到市场再进行创业，“打通关”的背景很硬，拥有顶尖级人才难得的经历。他是华为的老员工，回去可实现自身价值的最大化。

　　对于李一男是否会再次重建山头，尹传高表示：“每个人都有一个定位和能力的一致性问题，这也可以叫做是人的战略问题。对于李一男来说，其实一开始他并不想回的，但是不去华为，他找不到更好的职业定位，他选择回华为，是华为的事业定位与他的能力之间还能保持一致。实际上，每一个职业经理人在当他自己的老板时，都会面临着困惑，感觉到越当越难，我有个朋友曾经在一个公司3进3出，也是因为这样的困惑，这个时候他考虑的是职业，而不是事业了。”

　　回归只是一种流动形式

　　不仅仅是华为，同在深圳的万科早也有同样的案例。莫军，现任万科集团副总经理、北京万科总经理，深得王石器重的万科新生代灵魂人物，他的历程是：北京万科总经理——万科集团副总经理——北京融科智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万科集团副总经理。

　　在很多跨国公司里，精英回归早已不是新鲜的事。高群耀就是代表人物之一，这个前微软中国公司总经理，在接替逆风飞扬的吴士宏之前，是Autodesk公司中国区总裁，他在体验微软28个月后的2004年又重新回到了老东家的怀抱。且连升两级，出任AutoDesk公司的全球副总裁，并兼任该公司大中华区总裁。而爱普生的中国区副总裁林中庸以中国台湾爱普生影像事业群总经理的身份加入优派之后，一度还升任至亚太区总经理，但当老东家邀请林中庸重返爱普生出任中国区副总裁的时候，林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原金蝶软件副总裁黄骁俭也重返SAP担任大中国区执行副总裁……

　　北京精锐纵横培训中心总经理张会亭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就指出：“职业经理人的流动性是很正常的，现在的社会，很少人会一辈子只在一个公司或者企业工作，精英的回归，从专业术语来说，这叫返聘。返聘是职业流动性中的一种形式，不同的是，新的聘请单位是原先已就职的单位而已。”

　　作为职业经理人，在知资博弈、角色错位、价值缺位等种种的阴霾下，许多职业经理人都自愿或非自愿地选择了“离去”。他们或退居幕后，或直接自己创业，或继续寻找下家。

　　张会亭表示，回归其实是身边常会发生的事，比如家庭子女的回归，父母送子女出去读书，子女读完书之后，父母希望他们留在身边的城市工作。“这是中国传统儒家‘家文化’的表现，但是表现企业界里却是显得非常苛刻。”

　　对于中国的企业来说，职业经理人这些精英们要走回头路似乎还比较困难，主要原因还是文化上的差异。欧美企业主张员工择业自由；但是目前许多中国的老板们还是偏向于“忠诚，稳定与长期雇用”，认为“员工离职就是背叛”等。

　　好马非要吃回头草吗？

　　2005年8月初，中国家电连锁大王国美电器一口气“吃掉了”死对头易好家零售店，以2000万元的代价将其收购。而让人揪心的是，易好家的总经理何炬等高层，均系原来国美的“叛将”。他们的去留如何，颇为引人注目。在国美“工资不变、待遇不变、岗位不变”的承诺下，经过一周的“谈判”之后，原易好家高层绝大多数还是选择了离职。

　　在精英回归的同时，却有越来越多的职业经理人拒绝“吃回头草”。尹传高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了这个问题，他说：“中国企业的老板存在着一些非理性的思想，其中一个就是老板的征服文化，无论是华为的任正非，还是国美的黄光裕，他们都有一股强烈的征服欲，收编这些原先的员工就反映了很多老板的征服思维。而这种征服思维使得老板会觉得还是自己厉害，你跳不出我的手心啊。因此，对于回归者来说，确实存在着很大的压力。”

　　因此，张会亭认为：“职业经理人要吃回头草，首要的问题就是对企业政治环境的了解和对压力的处理艺术。”张分析，“职业经理人真正走投无路的情况很少，也就是说在纯物质层面上的考虑较少，在屈从于虚荣心和英雄主义之前，你一定要提醒自己这曾是一家你想方设法离开的企业，另外还要从你职业生涯发展的角度去考虑是否接受这份工作。”

　　正因为虚荣心和英雄主义等种种原因所致，吃回头草的好马也正在面临着各种窘境：角色认知错位、制度缺失、竞争激烈、信任环境恶劣……“生命不息，跳槽不止”，已经成为越来越多职业经理人的座右铭。这在现实中则表现为一些经理人短短几年间虽“屡跳屡败”，却“屡败屡跳”的循环经历。这难免造成职业经理人的职业嗅觉麻木和自我怀疑情绪的滋生，这种内心感受外化后的商业行为质量下降，又成为促使他们继续跳槽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