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绩效工资制度”想到的

　　教育是一团乱麻,想必中央的领导们也看到了这个问题。不然不会搞出“绩效工资制度”这一说馊不馊,说好不好的主意来。

　　首先应该肯定的是:中央领导肯定是为教师的工作待遇着想的,体现了国家对教师生存状态的关注。但细想之下,不得不生出一些担心:这一决策能真正促进教育的良性发展吗?

　　第一,绩效工资能不能做到“教师平均工资水平不低于当地公务员平均工资水平”?

　　中国自古就是比较重视教育的,尊师重教也成为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封建社会的“天地君亲师”,甚至万恶的旧社会对教师也是尊重有加的,所以才成就了北大、清华、复旦、南开等大学的英名。一些证据证明,那时的教师收入是比较高的。

　　解放后的许多年来,教师口头上的地位一直远高于实际经济地位,这个是不争的事实。从春蚕、蜡烛、园丁、工程师等无所不用其极的比喻,到教师节的设立。可以说,除了经济投入以外,国家在提高教师地位方面是不遗余力的。而与经济投入贫乏相对应的,就是对教育从业者的种种限制,比如教师转行就比其它行业的转行难上百倍,甚至进修之类也被列入限制之列,生怕学成之后跑了。有人会说:你可以不干啊!是啊!但是你看到哪个行业的转行是以甩手不干作为主要方式的?当年时兴下海的时候,公务员们还可以一边下海遨游一边领工资呢。教师们其实是极易满足的,属于“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那种。能将就的都将就了,笔者就亲眼见到许多一贫如洗的教师依然惦念着自己的学生。这应该是比较普遍的现象了。所以当国家说“教师平均工资水平不低于当地公务员平均工资水平”时,绝对是领教师们欢欣鼓舞的!虽然这里其实已经包含了教师实际社会地位比公务员低的现实。不是吗?拿公务员工资水平作为教师工资水平的参照,一方面体现了国家对教师经济地位的高度重视,另一方面也默认了教师地位实际低于公务员的现实。但是,这句话等来的不容易,落实更是无从谈起了。当然,各地落实有差距,但总体上远低于公务员是任何人都否认不了的。在这个大的氛围之下,绩效工资能否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令人怀疑。换句话说,绩效工资的绩效部分是从我们原有工资里出呢,还是另外有一部分?因为这毕竟是按各县落实的,在歪嘴和尚盛行的时代,这个还真是不可忽视的问题。关于教师待遇的提法不是已经说了十多年了吗?现在还不是干瞪眼?

　　第二,绩效工资是不是符合教育发展的需求?

　　某种意义上说,从事规范的可以直接测量的劳动,可以实行绩效工资,比如计件、划分等级,等等,但也是相对的。比如企业,车间内可以绩效,谁干的多谁得到的就多。但是生产车间和销售部门就不好放到一起比较。还得搞一个公式来换算,至于科学与否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企业尚且如此,教育部门就更不用说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过程,而且不仅仅涉及知识的掌握,还有受教育者人格、修养的完善,而且某种意义上说后者更为重要。同时,教育行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是教师和学生之间任何人的个性对话和融合,这个是意识形态里的东西。只能制订底线而无法进行规范的约束,更不要说科学公平地加以量化、评判了。这事教育的特殊性决定了的。

　　所以,自教育界引进了量化机制以来,量化一直处于及其尴尬的境地,一方面学校领导以事先制订的量化标准对教师进行评价,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很多教育工作无法量化,造成评价的不公正、不科学。使得教师跟着量化的标准进行教育活动,挫伤了教师的工作积极性。于是,量化标准年年有问题年年改,年年改又年年有问题。成为影响教育发展的一大障碍。

　　而绩效工资无疑对已经很麻烦的教育量化在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有时候评价不到位比不评价危害更大,因为绩效工资有意在拉开教师之间收入的差距,和以前小打小闹的量化不可同日而语,无可避免地加剧了教师之间的竞争。而现代社会对教育的要求已经呈多元化和素质化,要求教师之间需要更多的、充分的合作。

　　包括不同学科之间,不同学段之间,以及不同的角度,等等。本来量化就已经使得这种合作在我们面前渐行渐远,绩效工资的出台,很有可能使教育合作成为最后的绝响。于教育而言无疑是一种退步。

　　第三,如何推行绩效工资?

　　不管是不是合适,现实情况是:绩效工资已经被硬塞到教育的圈子里了,成为了全部教师的关注点。那么我们可以设想一下,怎么样实施这个“绩效工资”呢?

　　根据有关资料显示,绩效工资的主要方面应该是教师的工作量,其中占据主要部分的是课时量。问题是,一般来说教师的任课内容和课时量都是由学校教务部门指定了的,每科的课时量还有国家标准,不可以随便乱加。一方面不许乱加课,另一方面又按课时量计算,无疑是一对矛盾。而且由于是学校教务部门指定,意味着教师在这个主要的部分里存在着先天的差异。

　　其次,课时量有了,教学成绩或者说教学效果如何界定?是按考试的优秀率及格率吗?这不是又回到了那单一评价方式了?再说,学生知识基础、能力特点的差异如何考虑?如果不是,怎样避免出工不出力的问题呢?

　　其它方面的工作绩效就不用说了,基本上带有很大的随意性:加不加分,加多少分,基本上就是领导说了算,会不会带来新一轮的腐败?在目前学校主体不明确的情况下,校长的权利过大,能得到有效的监督吗?

　　我们说企业老板是真正对自己企业负责的,尤其是私营企业,稍有决策上的失误就会给自己带来损失。所以他是企业的主人是毋庸置疑的。但学校就不同了,目前体制下,校长行使着对学校的决策权,但却并不为学校的生死存亡买单。换句话说,学校的兴衰成败对校长影响不大,这其实就增加了校长决策中的随意性。除了部分真正有责任心的校长以外,但体制上的空缺让校长的责任心来填补是无济于事的。这种情况下教师绩效工资执行情况实在令人堪忧。

　　综观教育界的种种折腾,不管结果如何,其初衷不外乎使中国教育步入真正的良性发展。但教育就是教育,不是其它行业先进经验引进过来就能解决的,关键是号准了教育的真脉。在我看来,提高广大教师的从业幸福感应该是打破这种怪圈的重中之重。毕竟教育是一项创造性的意识形态领域的影响活动,而教育的直接实施者是教师。认清了这两点,相信会少走很多弯路,使我们教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