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消息：源自美国驻中东军事力量的领导力案例

     想象一下，现在你接到一项任务，把198,000多位的男女士兵以及另外29,500位平民转移到离家7,500英里以外的地方。他们不但需要食宿以及其他所需的资源，而且你还得帮助和激励他们应对严峻的挑战——他们可能甚至因这种严峻的挑战而葬送生命。他们将不得不面对来自基地组织、塔利班残余势力和伊拉克恐怖分子的威胁。

      尽管你并不是政策的制定者，但是打赢战争却是你的职责所在。你是指挥官，是这一地区的负责人。而CEO——乔治·W·布什——已经下令攻打阿富汗和伊拉克，这是更大范围内的反恐战争的一部分；你的前任，汤米•弗兰克斯将军（Tommy Franks）已经点燃战火。你的任务就是去完成这两个地区的军事行动，这一切需要你具备在组织管理、个人领导力和决策方面出色的综合能力。当然，你的后台就是美国国防部，也就是美国国防部部长助理埃利生·巴伯（Allison Barber）所谓的“美国历史上最为资深的、规模最大的、业务最为繁忙的，也是最为成功的公司”。

     最近美国五角大楼邀请包括我在内的43名民间人士所组成的访问团实地见证其中央司令部的管理和领导力；该中央司令部的缩写为CENTCOM，总部设立于佛罗里达州坦帕市，该部门负责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地区的军事行动，以及亚洲、非洲和中东地区的安全问题。美国国防部将访问团空运至军事前线视察科威特、巴林、卡塔尔和阿拉伯海等地的隶属于该中央司令部的部队及其军事行动。访问团的飞机途径伊拉克，虽然在35,000英尺的高空，巴格达和底格里斯河仍十分遥远，而且在这一距离上飞机还是有安全保障的。

     我们这一访问团的成员来自各行各业，有来自3M公司、玫琳凯化妆品公司（Mary Kay Cosmetics）以及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的高层管理人员；也有私募股本合伙人、媒体评论员，以及电影制片人；还有阿拉巴马州州立大学（University of Alabama）校长以及哈佛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Kennedy School of Government at Harvard）院长；以及特拉华州国土安全部负责人以及环保组织山岭俱乐部（Sierra Club）的主席。

      此行之因

      访问团成员参加此项计划的原因各不相同。有些人是因为工作关系对部队相当熟悉，有些人则是因为曾经在这一地区旅游过。大家对伊拉克战争的整体看法可谓各不相同，但是大家的共同点是，每个人都希望更多地了解美国军队是如何在该地区开展军事行动的。

      而另有一些成员则把这次访问作为他们对这些军事行动所提供帮助的一种延续。以罗伯特·斯坦恩（Robert Stine）为例来说，他现任提迥牧业公司（Tejon Ranch Company）的首席执行官；该公司位于南加利福尼亚州，是主营房地产和农业的上市公司。在阿富汗战争之后，一位朋友建议他参加“来自山谷的厨师”计划（以加利福尼亚州圣约魁谷（San Joaquin Valley）得名），该计划的第一项任务就是采购5,000多块新鲜牛排并运送至夏威夷。在2002年5月，，他们在珍珠港把牛排装上美军航空母舰约翰·C·斯坦尼斯号（John C. Stennis），当时该舰正从阿拉伯海结束任务后返程。然后，厨师们在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为所有的舰队人员烤制牛排，以此表示他们对部队的谢意和敬意。

      另一个类似的例子是，皇家加勒比游轮集团（Royal Caribbean Cruises）负责政府和社区关系的副总裁约翰·福克斯（John Fox）利用该公司的一条游轮为在中东军事行动中牺牲士兵的子女筹集大学教育基金。活动所需的食物、饮料以及娱乐活动均由皇家加勒比国际公司（Royal Caribbean International）赞助；共有800多人出席在全球最大的游船之一——海上航行者号（Voyager of the Seas）——上所举行的这一活动，该活动共募集到120,000多美元的奖学金基金。

      本文以下部分的内容就是我和这些军人一周交往中的一些心得，这些军人身处美国反恐战争的“前沿地带”。本文所关注的是美国军事政策的执行状况，而不是军事政策本身。这一话题已变得历久不衰，而且已经引起美国民众日益激烈的争论。在与那些身处前线的士兵无数次的谈话以及目睹他们的工作之后，我感触良多。即使在这样一次短促的战地访问中，也可以看出美国军队已建立起许多私人公司所倾力追求的品质：1）时刻待命和全力奉献的文化，2）跨国别和跨职能部门的有效整合，以及3）实用的灵活性。

     时刻待命和全力奉献的文化

     在我们所采访的前线部队中，极少有人会担心对他们执行任务所需的个人准备，无论这些任务是准备餐饮、装备悍马越野车，还是外出巡逻或飞行任务。无论是什么任务（安置基地的人员或是指挥战舰），这些军人都保持时刻待命的状态，并且致力于这些任务的完成。当被问及他们在中东地区作战任务的目的时，一些战士会回避并声称这并不是他们这一级别的军人所需考虑的问题。但是，当被问及他们自身任务的目的时，所有人都是意见一致的。

      现任该中央司令部海军陆战队参谋长的加里·萨普尼克（Gary S. Supnick）上校指出，美国海军“开进的是危险区域，他们互相支援”。危险区域这一概念深深印在大多数人的脑海中。CENTCOM海军及美国第五舰队指挥官帕特里克·沃尔什（Patrick M. Walsh）海军中将说道，“这一场战争的敌人是那些令人害怕的对手。如果你感到害怕或是缺乏激情，那么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对于许多人而言，时刻待命和全力奉献的文化是建立在个人牺牲的基础上的。例如，在搭载我们去中东地区的C-17运输机上，一名空军飞行员告诉我们，在之前的365天中，他和家人已分开200多天了。驻扎在卡塔尔的一名飞行员说道，她的父母已辞职在家帮助照顾她留在美国的10岁的儿子。驻扎在科威特的一名预备役军人则是从科达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的职位上被征召入伍的。一名在科威特驾驶黑鹰直升机的国民警卫队队员原来在科德角（Cape Cod）过着舒心的日子。而现在这些人都承担着运送战斗队伍的任务——以及把我们运送到前线和这些队伍进行交流。

      在被应征入伍之前，军事长安东尼·莫兰德（Anthony Moreland）任职于费城市的公路管理部门，和两个年龄尚小的儿子过着惬意的生活。现在他则是美国空军主要的运输机种之一的C-130的航空技师。

      战争的后方从来并不遥远。一些预备役军人指出，他们所在的公司向他们支付战时临时性薪资，以确保他们在经济上不受损失。大多数士兵则认为，他们与家庭的距离并不遥远，他们可以通过电子邮件与家庭保持联系；甚至有40名士兵自己集资购买卫星天线，从而建立起高速互联网通路。有些士兵进行在线购物，就好像他们仍在美国一样。一名驻扎科威特的士兵通过亚马逊网站（Amazon）购买大量的DVD影碟，包裹送抵的时间并没有因身处科威特而有所拖延。尽管在军事硬件方面是标准配置的，但是在其他方面就显示出强烈的个人色彩：来自科德角（这是一个距离波士顿不远的城市）的那位黑鹰直升机飞行员所采用的呼叫信号就是“Bosox”，其含义是波士顿红袜棒球队。

      中东美军所体现出的这种时刻待命和全力奉献的文化不但是军事行动成败的关键所在，而且是商业活动中的成功要素。在那些成功公司的实例中，无论是美国西南航空公司（Southwest Airlines），还是北方风暴公司（Nordstorm），或是强生公司（Johnson & Johnson）与SAS软件公司，驱动这些公司成功的要素之一就是公司员工对公司使命持之以恒的全力奉献。

      跨国别和跨职能部门的有效整合

      在我们所拜访的每一个基地、机场和战舰上，基本上都能看到来自不同国家的军人。在CENTCOM总部的简会上有来自澳大利亚、加拿大、丹麦、法国、德国、日本、哈萨克斯坦、韩国、新西兰和也门等国的军官。在卡塔尔联合空军基地由高层人士所举行的简会还包括一名英国军官；这一基地负责该地区空军的军事行动。在巴林的海军中央司令部——这是海军军事行动的指挥中心——所举行的简会上也有着类似的人员构成。

      在我们所拜访之处也体现出军队中跨职能的有效整合，这是许多公司所梦寐以求的圣杯。陪同我们访问的军官来自陆军、海军、空军和海岸警卫队等职能部门。这四个职能部门以及海军陆战队的组合情况是根据实际情况确定的，陆军和海军陆战队驻扎在科威特，海军和海岸警卫队驻扎在巴林，而空军驻扎于卡塔尔。但是，无论哪一处驻军都包括许多预备役和国民警卫队军人。

      就以承担阿富汗和伊拉克地区“空战”任务的卡塔尔空军基地为例，第379空中远征联队是该基地所驻扎的部队之一，该空中远征联队的使命是提供战斗机和预警机所需的加油服务；由于该联队所承担的大量加油续航任务，也有人戏称为“加油机之战”。一般，空军的加油机在一天内需在该地区内运送约750,000磅的油料，提供加油服务。在第379联队中工作的男女军人中，1/12来自国民警卫队，近1/10来自预备役军人。而其中1/7的军人则是来自陆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人员。

     现任该中央司令部空军总指挥的加里·诺斯（Gary L. North）中将对他所指挥的空军军事行动作了介绍。他指出，如果伊拉克或是阿富汗地区的地面部队需要空中支援，那么他的部队可以在接到求援信息10分钟之内抵达现场。“只要你们呼叫，我们就能迅速到达。”他的部队中也包括非美国国籍的军人。他指出，“我们拥有国际性的部队构成。”执行空军军事行动则是跨部门合作的实例：在对目标进行轰炸之前，行动计划必须得到各职能部门12个工作小组的批准，其中包括一名律师，以确保美军的轰炸符合国际法的相关规定。

     就像是为了让我们目睹一个跨国合作的实例似的，在我们抵达该地区时，巴基斯坦海军开始接手负责一支海军安全部队的直接指挥权。“第150联合特遣部队”在4月24日前由荷兰负责指挥，负责阿曼湾、阿拉伯海、红海以及印度洋部分区域的安全防务任务。巴基斯坦海军现在所领导的舰队包括由英国、加拿大、法国、德国、荷兰、意大利、西班牙和新西兰等国所提供的12艘舰只。

      在我们所拜访的一些地方，许多军官告诉我们，跨国别和跨职能部门的整合是很必要的。美国的USS级“罗纳德·里根”号航空母舰的指挥官开彼坦·特里·克拉佛特（Capitan Terry Kraft）指出，这是一场“统一的战斗”，因此需要一支“统一的队伍”。正如中央司令部的概述资料所指出的，“为了击破敌人的网络，我们需要有效整合的网络”。

      这些原则也同样适用于商业管理领域。通用电气公司长久以来不但一直强调各部门实现自身目标的重要性——而且一直强调所有部门实现公司整体目标的重要性。而在跨国整合方面，许多大型的跨国公司（例如，可口可乐公司和荷兰皇家石油公司等）都寻求其管理人员队伍的多国化。在跨国市场中，必须拥有一支“多国部队”才能获胜。

      实用的灵活性

      我们多次了解到，接受训练的前线士兵被要求进行独立思考。现实情况反复无常，这就使得常规指令很难奏效。例如，一位一星将军解释道，敌军的简易爆炸装置——也就是声名狼藉的IEDs——已成为伊拉克地区战争士兵伤亡的主要原因。这些简易爆炸装置既难于识别，又是非常致命的，因此每一名前线士兵都被要求通过训练能识别出隐藏的简易爆炸装置的蛛丝马迹——例如，一段奇怪的电线，一堆反常的垃圾，路边刚刚翻新过的泥土等等——并能正确处理险情。而这一切都要求士兵能在现场随机应变并作出正确的判断。地面战争的性质必然要求战士具备思考的能力。正如陆军准将诺兰·毕文（Nolen V. Bivens）所说的，“敌人是不断变化的，这也要求我们必须具备同样的能力。”

      第三集团军指挥官斯蒂文·威特康姆（R. Steven Whitcomb）中将对这一军队原则的新规作出如下总结：“我们正在做的是教授士兵如何思考的方法，而不是思考的内容。”他指出，与以前相比，现在他的军官所必须牢记的操作流程要少得多，这样就使他们能拥有更大的自由度，应时、应地制宜地发展和创造解决方案。克里斯多佛·伯拉德（Christopher L. Ballard）中校是位于科威特北部胡代里（Udairi）基地的主管训练的负责人，受训目的是为进入伊拉克作好准备。他说道，“我们所强调的是每一名士兵都能进行决策。”

      实用的灵活性也在更高等级的机构级别中体现出来。就以在战场上负责运送部队的悍马越野车为例，这种车辆已经成为简易爆作装置频繁光顾的目标，而这一地区的联军则创造出有效的反爆炸手段。战场指挥官命令在90%以上的悍马越野车上配置装甲，去年这一数字高达43,000辆。现在这些车辆看起来坚不可摧。沉重的车门包括数百磅重量的装甲，而车窗则有数英寸厚。由于远程简易爆炸装置可以通过无绳电话、寻呼机、黑莓触发器（blackberries）和车匙触发器引爆，因此军事人员也发明了种种可供步兵和空中战机用来干扰引爆机制的有效设施。

      现任该中央司令部副总指挥的大卫·尼古拉斯（David C. Nichols）中将说道，“我们所面临的是一场新型战争。”这是“第四代的战争”，这是一种几乎没有国家行为参与的战争，战争的主体是自发的松散联合的战斗群体。我们所面临的敌人受到意识形态的强烈驱使，并且因为美国对以色列的支持而强烈愤慨，这些地下组织往往采用游击战术，找到西方军队的软肋打了就跑。因此，尼古拉斯说道，美国的要务是转为“更轻便、更精益（lean）并且更加致命”的应对方案。

      许多公司也已经在向这一目标转变，试图在多变而不确定的市场中变得更加灵活。例如，索尼公司将其董事会的规模从35名董事削减至9名，以便对技术的飞速发展作出更加迅捷的反应。为了对来自新的竞争对手的挑战作出快速反应，微软公司和eBay公司都已着手建立起公司内部的变革文化。

      指挥官的观点

      我们这一访问团的最后一天是在卡塔尔的空军基地度过的。在乘坐C-17经伊拉克与欧洲返回美国之前，我们会晤了该中央司令部指挥官约翰·阿布扎德（John Abizaid）将军，阿布扎德说的是阿拉伯语。他是这一地区军队部署、制定作战计划以及负责地区安全的总负责人。他也是在时刻待命和全力奉献的文化、跨国别和跨职能部门的有效整合以及实用的灵活性这三个方面的负责人。他说道，“我们的工作就是为我们的部队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资源。”

      阿布扎德补充说道，“敌人知道无法从正面战胜我们，因此他们采用其它手段”，包括通过坚持不懈地去获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认为，美国进入这些战争是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但是他所了解的是，这实际上是一个“长期的问题”。并且这一问题首先集中在一个国家。“在这一地区，唯一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稳定伊拉克的局势。”

尽管存在着许多评论人士所例举的种种困难，阿布扎德本人对完成这一军事任务还是持乐观态度。他说道，“我们的部队充满信心，他们相信他们能解决这些问题。”

      使命

      美国军队看来对于执行无论何种使命都是准备就绪的。然而，选择执行何种使命也是至关重要的。美国军队将执行他们所指派的使命，当然这一指派来自于美国政府。美国的领导人将其军队派遣至危险的战场，从我们短暂的访问来看，这些军队依托着强大的领导力出色地执行着这一使命。但是对于越来越多的美国民众而言，三年的伊拉克战争这一使命本身是否正确正变得逐渐模糊起来。美国公众对阿富汗战争的支持就不积极，对伊拉克的军事行动的支持度就更低了。

      美国领导人所拥有的良好治理机构使他们能将影响力扩展到其它国家。尽管民众对于政府领导人在哪些方面施加这种影响力仍有异议，但是他们对于军队在执行这一影响力方面的支持确是无疑的。